14、第十四章-《衡门之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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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吐口气,这才安心了。

    车马上路。

    栖迟知道罗小义在旁打马护车,隔着窗格垂帘问了句:“路途远吗?”

    罗小义在外面回:“不远,是我与三哥每年都去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左右赶路无聊,他索性在外面与她细细解释。

    要去的地方是都护府辖下的皋兰州。

    只因那里有马场,每年只有冬日他们才有空闲,会去走一趟,主要就是为了看马。

    原本今年早该去了,先是因为追捕那几个突厥探子拖延了许久,紧接着她这位大都护夫人就忽然过来了。

    前前后后,才拖到了今日。

    其实也是因为那笔钱,他被他三哥晾了好几天,又是一阵耽搁。

    这个他就不提了。

    提了怕这位嫂嫂花了钱还不快。

    栖迟问:“既是看马,又何必要带上我?”

    罗小义答:“皋兰州每年都来其他州府的达官贵人,今年听闻都带了家眷的。三哥身为大都护,万一遇上可不好,往年嫂嫂没来也便罢了,今年都来了,怎能不带上嫂嫂呢。”

    栖迟闻言不禁心中一闷,抿住了唇。

    还以为是那男人想通了,却原来只是因为不得不带上她。

    罗小义在外面听不到她声音,补了一句:“嫂嫂安坐着吧,等到会合的地方我会说的。”

    栖迟轻轻应了一声,转眼看到李砚将双手拢在袖中仔细搓着,才想起走得匆忙,轻装简从的,竟也没在车内准备盆炭火。

    她想一定是她性子太好了,几日不见,那男人一句话她便答应同去了。

    车马应当是出了城,能听见车轮滚过城门下时的回声。

    而后就没什么声响了。

    直到中途停顿了一下,栖迟才察觉过去许久了。

    身旁的李砚都开始打瞌睡,到现在也没再听见罗小义的声音。

    她隔着窗格问了句:“到哪里了?”

    也没人回。

    疑惑着,伸出根手指,挑帘看出去,一眼看见车旁一匹黑亮高大的战马。

    男人的腿踩着镫压在上面,腰身紧收,后挂佩刀,身下是她曾亲手系上去的马鞍。

    她手指挑高,将帘子全掀起,看见了他的侧脸。

    伏廷眼观前方,目不斜视。

    谁也没料到他就这么突然出现了。

    罗小义已去了后方,车旁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他和他的近卫军。

    栖迟手指捻着细密的锦缎帘布,眼睛盯着他。

    他脸偏过来,与她视线一触,又转了回去。

    身后罗小义唤了声三哥。

    栖迟放下了帘布。

    眼神却仍落在缝隙处,布帘偶尔被外面大风吹起一下,她便能看见他一片军服的衣角。

    到后来才拉紧了,是怕风灌进来冻着旁边的李砚。

    伏廷打着马,身旁跟上来罗小义。

    “三哥,停下休整一下吧,这又不是行军。”

    他们习惯使然,赶路太快,一早入府接了人就走,直到现在,都赶大半天路了。

    可这次不同以往,是带了家眷的,又是女人又是孩子,体力可比不上他们这些行伍里的。

    伏廷看一眼身旁马车,勒了马。

    车在十里亭旁停下,李砚第一个从车里跳下来。

    他嫌冷,拉紧了身上裹着的大氅,搓着手,脚步动着。

    外面日头还在,倒比车里暖和些。

    罗小义看见,叫人在亭外生了丛火。

    李砚靠过去,仔细掖着衣摆蹲下,烤着手,眼往旁边瞄一下,唤:“姑父。”

    伏廷坐在台阶上,身侧是刚刚解下的刀。

    他看一眼旁边的孩子,见他鼻尖冻红了,一手从怀里摸出酒袋,抛过去:“喝一口。”

    李砚两手兜住,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话,诧异地看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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